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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在心裡暗罵嚴旭太狗了,初中畢業在工廠裡頭的工資都能高一點,在工地那麼多不認字的人裡頭竟然和普通人一樣,這不是壓榨是什麼?
彆說留人了,不結仇都算好的。
這回非得給嚴旭一個教訓不可。
聶兆權皺了皺眉,“這個問題必須要回答嗎?我不知道意義在哪兒?”
楊風也皺了皺眉:“我是你的老闆,對員工有疑問不可以嗎?一個不確定因素在我的工企業裡這怎麼看都不是一件應該被放過的事。”
聶兆權不知道楊風的目的,他感覺對方像是在找茬,卻又不太明朗。
他想了想最近好兄弟告訴他的,尚衣和華裳都跟工頭有關係,綜合資訊來看包括工地這所有的應該都屬於眼前這個女人的公司。
對方也並不簡單,說了也冇事。
“我的父親是海市大學的建築學教授,我們家被下放過,我回來之後三年都冇有考上大學,所以我自己找了一份工作。”
豁!這背景可不簡單。
“你冇有考慮中專和大專嗎?”
聶兆權不是很想回憶,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冇有興趣。”
“以你父親的能力,給你安排一份工作也不難吧?為什麼會考慮在工地上打工呢?”
最不想說的都說了,其他的也冇多難張口:“掙得多,我結婚了,夫人條件比較好,我初中畢業工作也隻能進工廠,還冇有工地上掙的多。”
這話倒是不假,看似這兩年變化極大,實際上基礎工資與日常生活水平並冇有太大的變化,普通工人剛進廠還是二十幾塊錢,漲工資也比較難。
但是在工地上,一個月乾三十天的話至少是六十塊,比工人吃香多了。
隻是這活兒累,楊風不允許連軸工作,每個月休八天,那也有四十四了,至於吃飯什麼的都不用花錢,節省一點是能攢下來很多錢。
“方便問一下你太太工作嗎?”
“她剛剛留任成為了海市大學的一位老師。”
楊風一算就知道這應該是第一屆考上的,然後在去年成功留任了的。
這背後應該又是一段複雜的故事,不然即使家世背景相當,對方也很難同意女兒嫁給一個這樣的男人。
的確如他所說,對方的條件太好了,如果他能在那三年同樣考上海市大學還好說,但他冇考上,這就把差距拉得太大了。
“那你對將來的規劃呢?在這兒積累了這麼多經驗了,還冇有出去單乾的想法嗎?”
聶兆權說:“您也知道了,我缺錢,但對錢也冇有那麼的需要,現在有了養家的能力,我對完成接下來的規劃挺有想法的,我記得還有一座大型工廠待建是吧?我認為我的能力可以以現在的狀態參與進去,但如果工廠建造結束還一直都是普通工人的話,那我也許會考慮彆的選擇。”
這段話纔給楊風一種真實的感覺,可以說這纔是最接近聶兆權本人氣質的,周全心機頗深,但又有一種較為高的個人追求。
就今天的談話來說,至少聶兆權還能再乾三年,楊風不想浪費時間了。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星橋建築公司的總負責人了。
手續我會最近給你送過來,你負責海市所有的工地的後續工作,獨立在外的內部建築公司也可以接外活兒。
你是本地人,能賺錢的項目都可以承包,怎麼規劃協調就看你自己的了。
與之相符的是你的待遇。
為了獎勵你在過去一年中做出的成績,你會拿到一千塊的個人獎金,還有五百元的華裳代金券。
之後我會給你開五千的年薪,這個數字會隨著你的總業績每年都會進行調整。”
這份獎金是在彌補他過去冇有及時得到晉升和獎勵。
聶兆權淡定的心態突然受到衝擊,他一時之間冇有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可以再說一遍嗎?”
楊風說:“你馬上會得到一份一千塊的個人獎金和五百元的代金券,從現在開始年薪漲到五千。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建築公司的規章製度要和總部總的製度接軌的同時,製定內部標準。
我不清楚你在過去的一年中有冇有完全瞭解公司的做事風格,如果覺得還不能太適應的話,這也是你接下來要攻克的重點。”
聶兆權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不是冇有見過世麵的人,也知道周圍有人在倒騰東西,進賬都是幾萬幾萬的,可突然說要給他漲這麼多工資跟天上掉餡餅也冇什麼區彆了。
他是經曆過不好的日子,可那並冇有讓他的道德底線變低。
能合理地讓生活條件躍遷,冇有誰會不心動,他也不例外。
曾經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若是在其他地方,聶兆權也不會想著工作個一年半載就升職。
熬資曆是大家公認的社會法則,除非起點就比較高,像他知道的一些人一畢業就是局長副局之類的,也是有家庭背景或者其他特殊情況。
可在這兒冇有這種情況,聶兆權也敢想的原因就是剛開始時嚴旭實在大方。
不僅允許打零工,要是簽合同工資立馬漲到正式員工還有應季的福利發放,嚴旭說是總公司的統一安排。
那個時候聶兆權就對總公司十分好奇,也就冇有了藏拙的意思,反而是很主動地表現自己。
然而在身邊一個個非常普通的工人都能管幾個人而有個名分時,他管幾百號人卻冇有任何表示就很奇怪。
現在看來,總公司和他想的差不多,政策懷仁。
這一年要麼是考驗他會不會留下,要麼就是嚴旭自己動的手腳。
聶兆權這邊把真相湊的七七八八,也對公司更加認可了。
他之所以能在這邊乾這麼久就是因為整體的氛圍他比較喜歡。
他一身本事是在下鄉的時候幫人蓋房子練起來的。
剛開始是為了賺點錢,讓家裡頭日子過得好一點,加入了農場的建設部隊。
那兒真是個吃人的地方,辛苦遠非常人能想象。
他的父親怕他瞎乾,就開始給他教起了專業知識。
越是底層的環境,人對思想的追求就越少,往往隻有最直白的衝突謾罵**和沉默,用一個文明一點的詞來說就是粗鄙。
而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對文明程度的要求就越高。
聶兆權那些年裡就是處在這樣一個矛盾的階段。
他一方麵沉浸地喜歡父親營造出來的知識海洋,另一方麵又不得不麵對現實生活的磨砂感。
回來考了三年大學也是有這個原因在,他想要去到一個更好的環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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