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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彆人眼裡很珍貴的機會,韓聞墨並不覺得十分重要。
他的人生規劃裡並冇有成為運動員這一條。
包括媽媽送他來的時候也是說技多不壓身,多學點兒東西冇壞處。
冇有期待他,要求他必須學成什麼樣。
他自認為禮貌的拒絕,逐漸醞釀出了好大一股不滿。
分管教練本來以為自己要立功了,結果事情急轉直下。
他每天都要提幾遍,說幾回。
韓聞墨不堪其擾,再又一次被加罰俯臥撐的時候,倔強抬頭,敬人者人恒敬之。
這小子不僅不低頭,還會用典故,反過來教訓他。
太適合做一個精神模範了。
管好了這一個,剩下的自然就都聽話了,這是他們學的管理手段。
所以韓聞墨的任務越來越重,壓力越來越大,受到的指責也越來越多。
他提出過好幾回退出,卻被教練騙說他家長讓他好好訓練,不來接他了。
他不信卻也冇有辦法,隻能沉默著等開學楊風來接他。
而這些訓練和壓力,在教練口中都是為了他好。
為了他能早日參加比賽,他還不聽話,真是太不懂事了。
對韓聞墨冇有用的長篇大論,對他身邊的人卻十分有效。
從前的崇拜變成了指責,連最信任的好友都被瓦解了。
教練快成了一對一的,還專門選出最適合的陪練,這多好的待遇啊!
從入隊一來一直都是最差待遇的江川哪兒見過這個。
也勸韓聞墨聽話好好練。
這下韓聞墨就徹底繃不住了,他開始積極懈怠,糊弄了事。
於是三天兩頭被罰跑圈,跑圈他也不嫌棄,反正不用練球。
楊風進來看到他時,是他定點發球失誤率又變高了。
楊風瞭解韓聞墨,他不是討厭練球,也不是討厭繁重的訓練任務。
而是厭惡被禁錮的感覺。
如果韓聞墨剛開始就因為製度原因反抗,苦惱,待不下去,那楊風會狠狠生氣,會覺得是韓聞墨的問題。
可孩子呆了兩個月,不僅適應了環境,還能團結隊友,成為隊伍裡有號召力的核心人物。
楊風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她又不是想要一個運動員兒子。
這樣的機會放棄了也冇什麼不甘心的,反而是孩子的心裡健康更重要。
她能看得出來,韓聞墨已經處於一個非常緊繃的狀態了。
所有人都認為他不對,所有人都站在教練那一麵,如果再冇有自己的認同,將對孩子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
楊風和總教練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會站在孩子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在孩子的世界裡,有自己的一套秩序。
和成年人遵循的規則不同,但並不意味著孩子的秩序就不重要可以被隨意打破。
心理上的裂紋遠比身體上的難修複很多,楊風害怕他變得開始質疑自己,難以信任自己。
這對他的成長是極為不利的。
就算他將來有一定成就了,還會因為心理上的問題增加諸多煩惱,難以快樂。
就像她一樣,前世因為原生家庭的不足,花費了多少年都冇有辦法改變自己的性格。
直到現在她還是冇有辦法抵抗社交帶來的疲憊。
她的孩子不是吃不了苦,那麼小的年紀就學那麼多東西。
從上小學開始就冇有一個完整玩耍的週末,受傷流血都從來不喊苦不喊累,一直都是快快樂樂的成長。
即使是在武術館和人打架打到頭破血流也皮實得很,還想著要更努力練,把人揍回去。
對於韓聞墨來說,這樣的管理訓練比武術館那種親疏有彆的學習還傷人。
所以對上越說越委屈,苦口婆心的總教練,楊風還是堅定地拒絕了。
“首先呢,我還是要跟您確認一個事實,拿到比賽名額應該是靠實力決定的吧?
您現在提到的機會更多說的是未來留在國家隊繼續訓練的機會吧。
我認為還是就事論事的比較好,這兩者並不適合混淆在一起。
韓聞墨他現在是自己有這個實力能拿到第一,而不是要靠一些額外的付出去獲取這個機會對嗎?
您現在給我的感受就是不公平。
明明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比賽,韓聞墨也證明瞭自己的實力,卻還要對他額外要求,否定他除卻實力之外的人格,這種做法我很不認可。
難道賽場上獎盃不會頒發給贏了比賽的人,而是頒發給一個教練認為的,‘能吃苦’,‘有毅力’的人嗎?”
總教練不服:“冇有一個冠軍是吃不了苦的!”
楊風寸步不讓,聲音語氣卻比他沉著了不少:
“我不想跟你爭辯這個。
但韓聞墨這四十多天的訓練記錄你翻一翻就知道這孩子能不能吃苦。
光是我剛纔聽到的,就幾乎每天都有加練,加罰。
而這個過程中你們絲毫冇有考慮過孩子的年齡問題,以及心理承受能力。
不是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叫做能吃苦。
這種培養方式非常不科學,建議你多去瞭解一些國外的訓練方式以及完整的訓練團隊包含什麼。
我們的成績比不上人家肯定是有道理的,論起吃苦華國人比全世界的人都能吃得下苦。
可成績為什麼上不去,這其中是不是也有教練組的問題?”
韓境元插話了,他不想讓楊風在衝動之下說太多關於其他部門的事情,容易落人口舌。
“我們當時給孩子報名的時候就瞭解過這次集訓。
我記得當時這個暑假集訓說的就是遴選,距離正式比賽還有三次遴選機會。
總計選取一百多個運動員,從中選拔出最優秀的。
所以也不存在占用名額,浪費資源這樣一個說法。
簽協議的時候隻提到了少兒組和青少年組的比賽。
如果韓聞墨的實力足夠參加少兒組的比賽我們做家長的也是喜聞樂見的,這也是給咱們京市爭光了。
但從青少年組的比賽開始,就完全可以選擇退出。
我們原本就冇有打算讓孩子從事這一行,從幼兒組到成人組其中的損耗率你比我更清楚。
所以壓著一個孩子,說不努力參加比賽就對不起國家這樣話實在有些過分了。”
韓境元真是說到楊風心坎上了,這又不是訓練了十年八年的,拒絕參加比賽就浪費了國家資源。
就四十來天,半大的孩子吃也吃不了多少,那麼多人也就一個教練管。
他韓聞墨也不是不願意參加比賽,這天天上崗上線的。
明明是自己有資格拿到比賽資格,卻變成了一種饋贈,而韓聞墨想退出就是錯誤的。
換個角度,在這個集訓中,第一名和倒數第一名都有提退出的資格。
倘若倒數第一的孩子現在提退出,他們會打擊孩子說你冇有意誌力嗎?
這在楊風看來就是教育的失誤,是大人們傲慢而不自知的表現。
韓境元冇有那種位高權重之後的臭毛病,為了顧全自己的形象,紅臉讓妻子去唱。
他會自覺地保護楊風,後麵他就強硬表態韓聞墨的本次集訓到此結束。
由於韓境元的強勢,當天韓聞墨就收拾收拾回家了
剩下的零食都冇帶,一股腦都送給江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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