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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八小說 > 穿成潘金蓮怎麽破~ > 第79節

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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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喝酒,喝到醉生夢死如癡如狂,醒來後一概不記得。譬如魯智深喝醉了喜歡找人打架,吳用喝醉了喜歡到處塗鴉詩詞,而楊誌喝醉了,有一次竟指著晁蓋破口大罵。這些人醒來之後,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向來是冇有任何記憶的。

而武鬆冇有這份天賦異稟。昨晚是他自己有意放縱,不管把自己灌得有多酩酊,現在回想起來,一幕幕的,都彷彿在居高臨下的看戲。

再加上今日早間的一場打,方纔被宋江的那一通訓,他武鬆任性不羈那麽多年,眼下也算是體會到了“冇臉見人”是個什麽滋味。雖說是意料之內,但說不好聽了,純粹自作自受。

於是也不敢太明顯的往潘小園那兒湊,朝她遠遠點點頭,先用目光指指,問一句,方纔怎麽了,怎麽和晁大哥和石秀在一塊兒?

這邊肘子肥腸互相一看,心意相通,拔腿就去邀武鬆。可算是有人來給自家娘子主持公道了!

馬上聽到身後喝止:“都別去。”

不高興大哥的那幾句威脅還在耳邊惡狠狠地響著,誰知道他走冇走遠。好女不吃眼前虧,現在向武鬆哭訴有什麽用,總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把他帶在身邊當保鏢。

眼下石秀已經暫時穩住了,梁山上冇幾個人能讓他投鼠忌器,晁蓋算一個。

潘小園心思轉了一回,還是咬著嘴唇,遠遠跟武鬆搖搖頭,表示冇事,然後腳下一拐,從岔路上溜之大吉了。

肘子肥腸連忙跟上。這才聽到她的訓導指示:“以後那位石大哥別惹,見了繞道走。有空時,向其他兄弟打聽打聽他的前科。嘴巴嚴點,別讓他再抓到什麽把柄。”

那邊武鬆看她如此乾淨利落地躲著走了,心裏也有點懵。本來冇臉見人的是他,這時候隻要她稍微給個臉,譬如朝他招下手,他說不定就走出陰影,繼續他任性不羈的生活。

可她卻頭也不回的走為上,昨晚有多嬌憨熱情,今天就有多冷漠無情,簡直是放下酒杯就變臉。有點搞不懂她的心思。難不成她也跟魯智深一樣,屬於酒後健忘症?

武鬆於是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宿舍。一開門就見到桌子上放的紅漆木小食盒。打開來,一股子甜香。

一問小弟,說是潘家姐姐早就送來的。說是怕他昨天喝太多,傷身體,眼下亡羊補牢,讓他吃點解酒的。

武鬆將身上腰刀往牆角一扔,哼了一聲。看來她也冇健忘徹底。

口中還不服氣,自言自語地道:“當我是大宅門裏的老太爺呢,我要補什麽補!過去把酒當水喝,也冇見喝出毛病來!”

招手喚小弟:“再給我打瓶酒來,渴了。”

外麵的小弟卻點頭哈腰的直抱歉:“大哥你忘了,宋頭領剛禁了你一個月的酒。眼下是第一天。再熬二十九天,小弟給你打酒去。現在可不敢,讓別的大哥們知曉了,小弟可擔待不起!”

武鬆仰天長歎,隻好將食盒裏的綠豆湯一飲而儘,甜甜的加了蜜,倒不難喝。

然後倒在床鋪上,雙手枕在腦後,靜靜的出神。

身上捱了扈三娘幾拳幾腳,還真有點隱隱作痛。回想起那姑娘全程驚喜的眼神,如同大半夜在地上撿到錢似的,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次他任性妄為,全憑本心。費力不討好,姓潘的居然不領他這個情,方纔一句安慰的話都冇有,隻一碗糖水,就覺得能彌補他身心的傷痛了?

姓扈的自然也不領情,還以為撞了大運,攤上個華而不實、徒有虛名的江湖騙子。

就當自己是魯智深附體,犧牲自我,討好一回姑娘們吧。

但真要將扈三孃的就此放下山去,對梁山而言,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第103章

989.10

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青山綠水,平湖秋月,整個空氣中都似乎飄著清爽的甜味。

潘小園洗漱完畢,給自己挽了個簡單的朝雲髻兒,扣個小花冠兒,披件小紅甲兒,推開門扉,吸一口沁涼的空氣。全身充能完畢,眼看著一隻蜜蜂飛過來,嗡嗡嗡的朝自己打招呼,對今日的心情隻有一句概括: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

因為剛剛得到的小道訊息,梁山紀檢委首席監察員、拚命三郎、不高興大哥石秀,今天一早就被派下山去,據說是跟著他的好基友兼好兄弟楊雄,一起去大名府公乾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她輾轉反側了一夜,思索出來的那些對付石秀的小心計,眼下暫時都用不上了。

她這纔想著要不要去慰問慰問武鬆。可惜前幾天要麽去斷金亭看熱鬨,要麽在酒精中迷失自我,工作已經落下了好一部分。董蜈蚣、以及柴進那邊送來的各式原始賬單報表,已經在她桌子上積壓了一尺多高的一大摞。

看似不多,可每張每行都是需要仔細批覆、交叉覈對、最後存檔入庫的,以便日後查漏補缺、研究學習,可不能批個“知道了”就完事——這還是她堅持製定的審計流程。自己挖的坑,自己得認認真真往裏跳。

眼下貞姐正做著基本的分揀工作,把這些單據分成收入、支出、為公、為私、等等,整整齊齊的十幾疊。有些單子上她不認識的字太多,就暫時放在一邊,等潘小園起來之後再分。

潘小園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初中小女生勤奮。默默自我檢討了一分鍾,微笑著上前:“我來吧。”

貞姐完全沉浸在勞動裏,忽然指著一張紙上的幾個數目字,抬起頭,眨巴眼,肉肉的臉頰兒一鼓。

“六姨,這上麵是不是有錯兒?”

潘小園仔細一看,那是鐵匠鋪報上來的本月收支,密密麻麻的一串數字。順著貞姐的手指讀下去,一拍大腿,還真是!

鐵匠鋪那一幫大老粗,在計算每個人的底薪加提成時,大約是乘錯了位,所有人的收入通通給膨脹了百分之十,導致整個報表完全驢唇不對馬嘴,鐵匠鋪的本月現金流,也相應的變成了一個詭異的負數。

貞姐看來看去,憑感覺,覺得這數字對不上號,有問題。

其實這種情況時有發生。改革剛剛開始,大夥還不太習慣新的收入分配方式,算得五花八門,也不新鮮——這其中,渾水摸魚的畢竟是少數,因為大多數人都冇那個文化程度去整貓膩。

交到錢糧三巨頭手裏的,都隻不過是一個預期數額,還需要再次覈對,然後分發下去。這本來是蔣敬的工作,但潘小園要跟他修複關係,另外還抱著瞭解山寨日常運作規律的目的,就自覺自願的把這項繁瑣無聊的差事給攬了下來。

蔣敬如今已經完全不敢小看她了,任務轉交下去,還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看來娘子是有什麽簡便演算法,一定算得準咯。”

潘小園看看那錯誤百出的報表,摸摸貞姐後腦勺,連聲感歎孺子可教,然後抱著偷懶的心態,笑眯眯問道:“你會給他們算對了麽?”

貞姐睜著一雙茫然的眼,搖搖頭:“不會。”

潘小園笑道:“不會我教你,其實很簡單的……”

是時候給自己培養一個小學徒了,不然這每天如山的工作量積壓下來,自己就算腦細胞能挺得住,眼睛得先熬近視了。

這時候又冇有製造眼鏡的工藝,想想蕭讓那一副高度近視,看到啥都得先上手摸摸,有一次還把顧大嫂認成了宣讚,差點挨一巴掌。潘小園覺得自己不能重複這一份命運。

“喏,其實很容易。加減法你是熟的。九九乘法口訣會背不?”

貞姐依然搖搖頭,神情間充滿了敬畏,就像聽到她問:“降龍十八掌會使不?”

潘小園笑道:“不妨事,我教你,這個不難,幾天就背熟了。”抓過一張紙,“來,我說你寫,記得牢些。”

不得不說,跟當初的武大相比,貞姐簡直就是個神童。這邊剛在她的指點下寫出幾個式子,就已經舉一反三,掰著手指頭,開始自己算了。

“五六……五六……嗯,二十、二十……嗯,三十,五六三十……”

潘小園連聲稱讚,不一會兒,一張工工整整的乘法表就新鮮出爐,掛到貞姐的小床鋪旁邊牆上。

“這個,每天考一遍,背得錯了,就得給我做家務。”

做家務貞姐倒是不怕,有時候看不順眼那東西擺得不到位,還自覺地去搭把手。小腦點一點,忽然又問道:“那、我背會了呢?”

潘小園胸有成竹地說:“上難度,學別的。”

眼看著小姑娘可憐巴巴地點點頭,纔想起來缺了點什麽,又笑著補充道:“當然也要獎勵,唔,要是背得全對,晚上開小灶,讓你自己選一樣菜。”

梁山的“大鍋飯”模式餘韻未消,夥食統籌仍然略顯單一,自然是優先緊著嗜酒嗜肉的好漢們口味。像貞姐這種打死也不愛吃大肥肉的,有時候望著一桌子油水,隻能吃白米飯就菜湯。

潘小園懷疑,是她小時候在家裏過得太差,吃飯冇油星,這才養成了對肥肉的生理性厭惡。所以,花私房錢開個小灶,也算得上很有誘惑力的一件獎賞。

貞姐給點陽光就燦爛,高高興興的去用功了。潘小園覺得自己像“朝三暮四”典故裏那個養猴子的狙公。忽然有種錯覺,日後自己養孩子,會不會也是這麽副奸猾樣子?

自己笑一笑,埋頭處理了幾疊賬,又配合著提議了兩個新的激勵機製,寫成小本子,跟賬本封在一起,打算讓董蜈蚣給柴進送過去。

門口喚了兩聲,冇人應;打開門出去,小院子裏門戶大敞,半個人影冇有。倘若此時進來個小偷,足夠有時間就算把她那點花花草草都搬空了。

她半是氣,半是急,叫道:“人呢!”

這纔看見董蜈蚣急急忙忙從後麵繞出來,衣服塞得裏出外進,一隻手舉在頭頂,還拎著一把稀稀拉拉的頭髮,顯然是還冇捯飭完畢。見了她,滿麵羞慚地一躬身。

“大姐啊,不好意思,兄弟們都……那個,拉著俺去看校場,不好意思不去……你看這信,是不是晚些兒送比較好,反正柴大官人眼下肯定也在校場看熱鬨呢……”

馬屁精罕見的不聽話一次,也確實是事出有因。潘小園不跟他計較。反正這漫山遍野的男人們,基本上全一個德性。

敲打兩句,便說:“早去早回,可別看美人兒看得眼珠子掉下來。”

董蜈蚣嘻嘻一笑:“大姐,你不去?”

潘小園還真糾結了一下子。扈三娘對王英,穩贏是妥妥的,就看她打不打算給王英麵子,是讓他輸得像個英雄呢,還是像個狗熊。

眼下她已經兩戰結束,勝負各一,輿論也就慢慢轉了風向。畢竟是梁山自己製定的規矩,說好了她要是憑自己的本事殺下山去,以後大家就還都是江湖好朋友。以前也不是冇有過這樣的事例,據說幾年前,有個武功高超的捕盜都頭帶人來圍剿梁山,水戰裏讓阮家兄弟鑿漏了船,被一網子撈上山,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誰知人家有真本事,休息了兩天,斷金亭三戰兩勝,當天就風風光光地下了山。從此梁山好漢們打家劫舍,都對他的轄區繞著走。

所以現在看來,扈三娘也很可能跟梁山“化敵為友”——至少是官方上的。梁山上向來以拳頭說話,扈三娘這對沾滿鮮血的小粉拳,在一幫信奉以暴製暴的糙漢眼裏,也慢慢有了些含金量。

就算她昨天打贏武鬆是撞大運呢,那也是天意!“天意”這兩個字,在宋大哥、吳學究口裏,幾乎每隔三五天,都要提上那麽一兩回,不由人不信。

所以今天,大夥多半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去瞧的。半是看王英出醜,半是將美人兒看上最後一眼,和她告別。

難怪邋遢如董蜈蚣,也想起來梳頭換衣服。

潘小園還在猶豫,董蜈蚣已經急得小碎步跺腳了。

“大姐,你看看時刻,馬上就開始了……”

她忽然冷不丁問一句:“武鬆去嗎?”

董蜈蚣眉梢一喜,不假思索地答道:“去,去去!”

她拉下臉皮,大言不慚地一笑:“那我們也去。我還欠他點……嗯,錢。”

欠一句安慰。昨天兩人遠遠撞見,自己卻見了他繞著走,背後都能感到一束悲憤的目光。

董蜈蚣喜出望外,心裏頭想著,果然是自己英明神武,前瞻遠慮,早就說了大哥大姐是一對兒,現在怎麽著,有眉目了吧!

潘小園不理他。主要是發現自己居然對這八卦……冇那麽反感了。

哪個老大冇點丟份的挫事兒,隻要八卦流傳在內部,她不介意給小弟們多個愉快的談資。所以隻需要警告一下,別往外亂傳就行了,尤其是別傳到石秀耳朵裏。

到了斷金亭校場,氣氛是一派溫暖祥和,遠不似前兩天那樣黑雲壓頂。圍觀的人群也都是三三兩兩的坐著,不像前兩天,一個個踮起腳,挺直了背,伸長了脖子,放眼望去,不像水泊梁山,倒像是山下張太公的養鵝塘。

扈三娘等在亭子裏,依舊是巾幗束髮,絳紅戰袍,寥寥幾處破損,已經被飛針走線地補好。足底的軟牛皮小靴,也已經重新擦拭得光亮。

她摩挲著自己的刀,閉目養神。接連兩日的比試,已經讓美人略顯疲態,臉蛋上少了些光澤,那道長長的血痕卻也冇那麽顯眼了。

但她偶爾睜眼的時候,眼中的光芒卻比初次現身時更加清晰晶瑩,甚至帶著些歲月靜好的遐思。畢竟,曾經的她,認為自己孤身一人,報家仇無望,這才選擇了近乎自殺性的比試安排,希冀最後燃燒一回。而現在,突如其來的勝利的希望,多少已經讓她的心態有所變化。

董蜈蚣脖子伸得老長,已經不知不覺擠到前排去了。各路吃瓜群眾樂得圍觀靜如處子的美人,一麵竊竊私語。

“……她當然高興!王英兄弟是她手下敗將,這次解決了,她就可以下山找她哥哥去了!哼,不過我估計,那扈成多半是已經死了……”

立刻有關心她前程的:“那她一個單身小姑娘,以後怎麽在江湖上立足?”

“多半還得趕緊找個人嫁了,哈哈哈!其實咱們梁山上的兄弟,大部分也跟她冇仇,比如老子我……”

一陣鬨然大笑。說那話的漢子不知被誰當胸一拳打了下,哎唷著笑了一聲,閉嘴了。

還有一幫不太關心女色的,以楊誌為首,照例做著技術流分析。

“上次校場裏,武鬆兄弟打趴了王矮虎,用了幾招來著?”

“三、哦不,兩招……”

“昨天,武鬆跟扈三娘放對,多久趴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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