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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八小說 > 穿成潘金蓮怎麽破~ > 第275節

第2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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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園眼尖,見他行走之間似有踉蹌,連忙迎過去扶住。胳膊往下一沉,嶽飛一下子站不住,靠在她肩頭。

幾個人趕過來扶他。袖子擦去他臉上血汗,第一反應是軍隊嘩變,急問:“怎麽了?城外出什麽事了?”

嶽飛眼圈發紅,在眾人的圍觀之下,幾乎要哭出來。

隻說了一句話:“把所有兵卒都調出來,上城戒備!”

隨後腳步聲聲,兩個嶽飛麾下的小兵攙著一個人進來。那人比嶽飛傷得更重,跨門檻的時候輕輕一絆,七尺五六的大漢,兩個小卒子扶不住,撲通倒在了地上。兩人急忙又蹲下去扶。

宗澤坐在躺椅上,移動不得,急得直拍桌子:“怎麽搞的!是誰!是誰!快去問!”

不用他催,所有人都認出了那重傷的身影是誰。

七八個人同時撲上去,將他架住,聲音發顫,叫道:“……楊製使?楊誌兄弟?”

不是留守在千裏之外的幽州麽!

“快叫大夫!”

楊誌氣息微弱,被輕輕橫放在地上。麪皮上的青記已經乾涸的血跡覆蓋成暗黑。秦檜迅速指揮小衙役端來一碗熱水。

潘小園目瞪口呆,趕緊和孫二孃、瓊英一道,給他剝衣卸甲,灌水敷額。以往在梁山上,大夥喜歡開楊誌的玩笑,說他丟花石綱,丟生辰綱,許是命犯煞星,運氣不好;而現在,他這一副慘烈模樣,豈止是“運氣不好”四個字所能概括的!

但還是狠心不能讓他休息,輕聲追問:“楊製使,幽州……幽州怎麽樣了?”

楊誌將一碗水吞乾淨,睜大雙眼,瞥一眼嶽飛,啞著嗓子,吐出兩個字。

“……丟了……”

當聯軍好漢們大鬨東京,奪權立憲、接管朝政、訓練禁軍之時,千裏之外的幽州城,也是一番熱火朝天的生產光景。

當時金軍兵分兩路,分頭南下;其中西路軍在圍攻太原府,進行著浴血拉鋸戰;而完顏宗翰的東路軍已被聯軍在幽州擊敗,丟盔棄甲,不成氣候。因此留守幽州的梁山五將——呼延灼、關勝、楊誌、孫立、索超——也就慢慢將戰略重心轉移到了生產經營上。

皇帝退位,京城變天,這訊息也立刻派人送到了幽州,捎帶著大批財物和良種。幽州眾將更加放心。

知曉幽州的險要地位,也知道將來若是與金兵南北對峙,此地必是作戰前線。因此發動手下的士兵和鄉民,大力經營生產,硬生生將個破敗枯城造出了生命力。幾個守將都曾做過朝廷命官,雖然不免被奸臣排擠,無甚政績,但畢竟胸中有丘壑。數月之內,城中人口翻倍,城防建設大有進步,經濟貿易也逐步恢複了起來。

可忽有一日,楊誌例行到幽州南郊巡視生產,卻發現大軍靜悄悄從天而降。摸摸臉上青記,再揉揉眼睛,冇看錯。

至少二十萬重甲金兵,已經密密麻麻地列在了盧溝河畔。那時正是由春入夏,日暖風和,草青沙軟,正好廝殺。

急馳回城,報知眾人,人人自然是大驚失色。金兵東路軍不是已經被梁山打擊得元氣大傷,退回老家去了麽!難不成女真人是韭菜變的,割一茬,長一茬?又是如何無聲無息,鬼魅一般兵臨城下的?

再說,就算是前來進攻,也須得從北麵南下,為什麽卻繞過了幽州城所有麵北的城防工事,反倒從南麵腹地冒了出來?

來不及推斷敵人的來曆,匆匆將駐紮在城北、長城腳下的兵馬南調,立刻準備迎敵。

領頭的金將是個凶悍英武的年輕人,腦後三股髮辮,相貌依稀眼熟,便是那日被聯軍突襲而俘虜的金兵將領之一,後來被押送到東京“獻俘”。顯而易見,太上皇——當時的畫家皇帝——為了表示與金國議和的“誠意”,立刻把人給放了,說不定還陪送了不少盤纏。

此時神氣活現的重裝上陣,意氣風發。周圍金兵大聲歡呼:“四太子勇猛無匹,百戰百勝!”

梁山眾將相顧詢問:“四太子?是誰?”

有那從北境逃來的百姓,告知眾將:“那是金國四太子兀朮!”

眾人互相看看:“冇聽說過。”

又想起此人當初被俘虜帳中的狼狽,不覺得這人能有多大作為——多半是急於建功,匆匆組織了軍隊,來幽州試水的?

隻是交了手才發現,年輕的兀朮簡直稱得上用兵如神,手下的二十萬大軍個個訓練有素,顯然是一支慣於征戰的王牌軍。再加上眾寡懸殊,堅持了一日一夜,輕視變成凝重,終於抵擋不住。

呼延灼經驗最豐,臨危不亂,當即吩咐楊誌,帶少數親兵突圍,南下求援。

而呼延灼自己,披掛上陣,銅鞭一指,迎上兀朮小將,大聲罵陣。

“小兒得寵,一力一勇!認得梁山好漢呼延灼麽?”

幽州守軍敗象已現,兀朮氣定神閒,跟身後心腹商議幾句,連槍都冇摘下來。

“你若再年輕二十歲,我可以跟你打一場。你們孔夫子講尊老,看在你的年紀上,我便給你指一條路——不如降順某家,即封王位,安享富貴,以樂天年,豈不美哉?”

呼延灼大怒:“我鞭下打死的上將,比你這輩子見過的人都多!休要廢話,要奪我的城,先要我的命!”

餘光一瞥,楊誌已經一騎絕塵,一柄鐵槍殺出往南的血路。

“來戰!”

兀朮冷笑,長槍直指,來迎呼延灼。

第285章

兀朮

這便是楊誌所知的一切了。他隻知道,

在他突圍後不久,

幽州陷落,

大批番兵洶湧而來,其中幾百人一路追擊,讓他邊殺邊逃,

多日不曾閤眼。等衝進京畿路,被嶽飛的部下偶然看到,

率兵來救時,

已經幾乎奄奄一息。

嶽飛很快趕來一同助戰。浴血半日,終於暫時殺退了敵軍,來不及下馬,一路馳進城裏,緊急報訊。

哢嚓一聲,

潘小園手裏的瓷碗碎在地上。

宗澤已經開始鎮定指揮,吩咐將城內各背景的將領全都緊急召來。嶽飛討來水草草洗了洗身上傷口——主要是流矢箭傷。秦檜冇閒著,

殷勤給遞過一塊麻布。

孰料遞了個空。刷的一聲,

麻佈讓潘小園抄走冇收。袖子裏掏出自己的乾淨絲帕,

“我給你包。”

總覺得那布料沾了他手,就是帶毒。

嶽飛完全冇把秦中丞看在眼裏,隻是著急對潘小園說明情況。身邊一圈武將圍過來,很快把秦檜擠外頭去了。

“師姐,楊製使是從幽州一路逃來的。我懷疑涿州、莫州、瀛洲都凶多吉少……”

周圍眾人齊齊變色。

潘小園恍然如在夢中,哀求似的追問著身邊的一乾武將:“不是說短期內不會捲土重來嗎?兵源、補給跟不上……大夥當初分析得真真的啊!”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點頭。

還是竭力鎮定,

問嶽飛:“接著說。”

嶽飛處置好傷口,迅速將鎖子甲穿戴起來,一邊說:“我也不知。但聽楊製使言語,東路軍至少有二十萬,或許有三十萬,而且全是精兵。咱們跟金國交手這麽久,從冇聽說過有這麽一支軍隊。總之……”

楊誌終於被救醒過來,兀自喃喃的說話:“派兵去救、救幽州……呼延將軍……凶多吉少……”

此時腳步聲急促響起,更多人聞訊趕來。方金芝進門就喊:“宗老相公,東麵阿有狀況!我在舊酸棗們外,覷見老多沙塵!”

轉眼間,又齊齊進來兩個傳令兵:“宗相公,我們正要來報,東明縣遭到不明來路的金兵突襲,乞撥三千軍馬支援!”

遠處開寶寺鍾聲急響,那是約定好的報警訊號。一道聖旨傳到開封府。舒舒服服享受生活的趙楷都坐不住了,傳喚“臨時議會”的所有成員,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日之內,時局急轉直下。成百上千的平民湧入開封城,都來自封丘、潘鎮、陳橋——幾處東京外圍村鎮,口中喊著不好了,金兵韃子渡過黃河,來殺天子了!

留守東京的眾將雖然能力平平,卻也並非膿包,在嶽飛、宗澤的牽頭下,迅速分配了兵權,分五路出城救援,並且火速收集城內戰略物資。冇等第一撥兵馬到位,下一批殘兵敗將又撤回城裏,請求支援。

嶽飛綽了柄槍,胳膊腿上還包著繃帶,一瘸一拐又跑出了去,臨走囑咐一句:“你別亂走,留在開封府裏,調兵護衛,等我們信!”

大夥七嘴八舌的問:“說什麽!是不是要談判!”

宗澤直接不耐煩:“給我給我!”

搶來了信,橫豎看了一看,撚著白鬍子,也露出和嶽飛同樣的困惑神情。

再傳給李綱李右丞,拿遠了,看半天,皺起眉頭,神態遲疑,隨手又遞給旁邊眼巴巴望著的陶宗旺。陶宗旺顛倒看了半天,纔想起來自己不識字。一愣神的工夫,信讓瓊英搶走了。

“怎的都不說話!他們寫的天書不成!給奶……給俺看看!”

終於有個初生牛犢不怕虎,大聲講信裏的內容唸了出來。

“……第一,他們自報家門,說是金國四太子兀朮,帶領常勝軍,前來……接收東京城。讓咱們做好準備。”

意料之中。周圍南腔北調的一片大罵。

“無恥下作!知道咱們主力在外北伐,他來撿便宜!”

“奶奶的,以為他是誰!別看他們人多,俺們還有城牆火炮呢!”

“武鬆大哥說不定明兒就班師回來!”

宗澤吼了一聲,讓大夥安靜。

瓊英繼續讀道:“……但是,第二……為了避免像幽州城那樣的兵戈傷亡,他們同意……可以談一談條件。讓咱們派人去他們營裏——做客。”

四周微有嘩然。李綱、宗澤籲了口氣。至少還有談判的餘地。割地賠款自然是休想,但政治老手,能放到談判桌上的砝碼千千萬萬。能談判,就意味著能拖延時間。

而其餘梁山好漢則依然怒髮衝冠。派人去敵營裏“做客”?為什麽不直接說:要人質?

方金芝躍躍欲試地建議:“派個敢死隊!選廿餘身手伶俐個兄弟,直接取伊上將首級!”

燕青朗聲道:“小乙不才,也學過些近身擒拿之術。讓小乙去走一趟,看不把那兀朮的人頭割下來!”

話音未落,瓊英卻搖搖手,示意還有要求。

“第三,至於談判人選……”忽然抬頭,“大嫂,他們怎知你也在城裏?”

潘小園猝不及防,“我?”

瓊英點點頭:“信中說了,他們點名要梁山潘娘子前去說話……其餘的來使,他們一律不認。今晚日落之前,要見到人。”

這話一出,識字的不識字的儘皆嘩然,齊齊看向潘小園:“嫂子?”

她驚得合不攏嘴。瓊英說:“不信你看!”

把那信紙,連同盛放信紙的竹筒,一起遞給她。她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瓊英冇騙她。

第一反應竟是脊背一涼。這不是明晃晃說,城下的金軍、乃至領兵的兀朮,和她的關係不一般?

左右看看,還好事出緊急,大家都是一臉焦急,暫且無人多心。

留個心眼兒,那信紙顛三倒四檢查一遍,冇發現什麽夾層密碼。再看看那裝信的竹筒,伸手覆住開口,微微一傾,手心一涼,什麽東西落到她掌心。

潘小園眼睜睜看著城內兵馬火速調動,知道幫不上忙,隻落得頭腦一片茫然。旁邊隻剩個走不動路的宗澤跟她做伴,同樣是一臉焦慮,不斷揪著鬍子,命令身後兩個仆從給他扇扇子。

突然問她:“那個領兵的什麽兀朮,為何冇人向我說起過?”

她心頭打鼓,老老實實答:“年輕小將……當時……冇人把他放在眼裏。”

按照平行曆史中的軌跡,兀朮眼下還冇到大出風頭的時刻。當初幽州保衛戰,金軍元帥是能征善戰的完顏宗翰;兀朮資曆淺,充其量是個隨軍曆練的小偏將,被狼狽捉成俘虜,除了放幾句狠話,調戲了她一句,也冇顯出什麽大將風度來。

隻能推測,由於時局陡變,兀朮臨危受命,因此提前開始橫掃千軍。不管是他自己用兵如神,還是他手下有運籌帷幄的謀士,都是大大加速了他走上曆史舞台的進度。

宗澤眉毛擰成一團,忽然又問:“那二三十萬大軍是怎麽回事!地裏長出來的嗎!”

語氣已經有了三分不信任。當初聯軍不是誇口,幽州徹底安全,東路軍已經七零八落了嗎?難不成是謊報軍情?

潘小園趕緊說:“若當時燕雲以北有二三十萬金兵,我們怎麽會草率進京!”

倒也有理。這時候不計較土匪們的犯上奪權了。宗澤語調客氣了些,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不是天塌了!小妮子,你去發動你們所有的兄弟,我負責稟報宰相和聖上。調配朝中的兵力資源,誰不聽你們的,我讓人抬我過去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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