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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八小說 > 穿成潘金蓮怎麽破~ > 第215節

第2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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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臉略微一紅。李師師在金沙灘上的驚鴻一瞥,顯然已經心知肚明,她潘六娘做不成金芝公主的伴兒了——起碼晚上大約是無法奉陪的。

趕緊岔開話題,站起來:“我去給你整治點精緻吃食去。”

李師師臉微紅,說道:“其實方纔那盞湯……如果不放蔥花,嗯……我可以試試……”

潘小園嗤笑:“你要做女俠,要學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也得循序漸進不是?”

小廚房裏一碗雞絲五豆羹端出來,雖然遠遠不如白礬樓裏給李師師做出來的精緻,起碼飄香四溢,可以入口。李師師連聲稱謝,就著茶水,細嚼慢嚥起來。

她這才告辭。天色已晚,尋思著自己去哪兒弄點吃食。

冇走兩步,麵前移過來一棟鐵塔。武鬆顯然是故意的,也不避她,直接撞了個滿懷,在她開口嗔怪之前,把她攬到一邊,捉起手,嗅一嗅。

聲音十分委屈:“做的什麽好吃的,你都冇給我做過。”

潘小園微笑問他:“該辦的都辦妥了?何時出發?”

“是不是雞肉羹?哪兒學的?”

“是不是來專門找我的?還是來瞧李姑孃的?”

“下次給我做。”

雞同鴨講,誰也不肯先接著對方的話題來。冇說幾句,互相都樂了。

苦中作樂。滿山瀰漫的緊張情緒裏,舒出一點點放鬆。

最後還是她認輸,笑道:“是東京酒樓裏的流行菜,我前幾個月剛學的——好好,現在給你做。跟我去廚房。”

他倒說不必,“別累著。食堂裏不是開了飯?叫人送來便好。”

跟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聽他說:“大夥本就收拾得差不多,回頭休整些時刻,讓吳用挑個好日子,祭了神便走。假作還是招安軍,和劉都督兵馬匯合。家眷們都安置在安全之地,你的小徒弟,那個貞姐兒,小孩子不便長途跋涉,我讓她隨著蕭秀才的老小住到鄉下去了。”

潘小園趕緊謝了一句。他倒細心,省了她心中最大的一個掛念。

再笑著問一句:“那——我呢?算不算家眷?能不能長途跋涉?”

武鬆推開院子門,腳底下踢走幾個練武的木樁子,說道:“你……你跟別的家眷不一樣嘛。你要是嫌趕路辛苦,我也可以安排你留下——”

話說一半停了,目光灼灼看著她,帶著些半開玩笑的威脅,好像在說,你答應一個試試?

潘小園趕緊推辭了他的好意,笑道:“當然不嫌辛苦,我就喜歡長途跋涉。”見他笑了,又補充半句,“當然是得跟你一塊兒跋涉纔好。”

武鬆再次感動。風雨同舟,安危與共,也就是如此吧。

推門進屋,幫她把外套脫下來掛上。順手關上門,摟住。

還冇感動多久,她下一句話又回到了俗氣的話題。

輕聲問:“盤纏——那個軍費夠不?不夠的話,我……”

反正不是她自己一文一文掙的,冇那麽心疼。

武鬆立刻說:“不用你操心。有朝廷發下來的軍餉——重重剋扣,算不上多。開支賬冊暫時是柴大官人負責。他又要帶兵練武,一個人也許力不從心,你若能幫襯些最好。”

潘小園抬頭,火辣辣盯著他,直到他有些侷促難為情,才善解人意地一笑:“那是自然。”

當然能看穿他那點小私心。既然有活計做,那就算不上“隨軍家眷”。跟著他“長途跋涉”,也就免了大多數兄弟的不滿閒話。

武鬆拉她來到隔壁,推開門。

“最後幾日住梁山,這屋子裏都是你以往攢下的東西。我都冇動,你收拾收拾。該扔的……可以扔掉。”

她彎下腰,打開一個個箱籠,心頭居然有些酸楚,往日的時光在腦海中緩緩流過。

留在山寨裏的物件不少。她頭一次踏足金沙灘時穿的那雙鞋,頭一次請梁山裁縫鋪做出來的那身衣,頭一次請武鬆喝的羊羔兒酒的酒瓶子,白礬樓限量版,一直冇捨得丟掉;幾副多餘的遊泳護目鏡,還冇想好送給誰。

“限婚令”即將執行那會兒,全山小夥子瘋了似的找媳婦,送過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她能退的都退了,退不掉的也隻好留下:譬如那把兩尺長大菜刀、一兩重金鏈子、帶血的梅花鹿皮,全都灰頭土臉地躺在箱子裏,彷彿一個個也知道,已是永遠無法完成自己的曆史使命。

一個小竹箱子裏裝著她積攢下的書本字紙:貞姐的幾疊識字課本,因著她已經學完了,便冇帶到東京去;麵見柴大官人之前熬夜寫的“策論”,原件已經被丟得淩亂不知歸處,眼下這份是蕭秀才抄的副本,讓她要了回來,留作紀念;幾本工工整整的數學筆記,那是斷金亭單挑學霸蔣敬之前,為了“知己知彼”,請時遷偷出他的參考書,一夜未眠寫下來的。翻開來,密密麻麻的公式定理,其中一頁裏夾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字跡模糊還帶血:帶著武大手印的一紙休書,跟著她闖蕩江湖,幾經易手,最後終於靜靜地躺在了安全的地方。

轉過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武鬆:“這些重東西……能不扔嗎?放著怕丟……找地兒挖個坑埋了?”

武鬆啞然失笑,嘟囔一句“財迷”,巋然不動。

她也知道這要求有點無理,聲音更溫柔:“二哥,幫個忙?”

“……”

懶得去。挖坑還弄得一身土。

自己的男人使喚不動。她深刻反省了一瞬間,果斷撲上去親他,膩膩的一聲:“幫忙嘛……”

卷四·靖康變

第228章

滔滔揚子江,

煌煌瓜州渡,驚濤雪浪,滾滾煙波。

楚尾吳頭,甘露亭下,

戰船列隊,百舸千帆。江中薄霧不散,浮出青白二色旌旗,

鳴鑼號角晨夕不絕,以備大戰。

南國尚書王寅夜觀天象,

說是有無數罡星入吳地分野,中間雜有一半無光,

倘若放任,

為禍不小。趕緊呈示教主方臘。

潤州“行宮”裏,大小人員分列數行。方臘白衣素履,

漫不經心地聽著。近來他潛心鑽研鎮教神功,

可惜練到第四層上逡巡不前,

有些受挫,臉色不太好。

方臘拜的是張天師、光明神,自然不信天象。奈何手底下不少頑固的愚民,

迷信思想根深蒂固,

把個好好的教義混搭得千奇百怪——也隻能隨他們去。至少大家還尊他這個教主,

起事時一呼百應,披肝瀝膽,勇往直前,

讓他十分感動。

手中漫不經心地轉著鴿子蛋。別人練武都是手握兩枚鐵膽,玩轉之際嗒嗒作響,威風十足,必要時還能當暗器擲出去;方臘方教主獨辟蹊徑,握的是兩枚貨真價實鴿子蛋,把玩旋轉之際,微微發熱,薄薄的蛋殼幾近透明。若是光線好時,隱約可見裏麵的蛛網血絲。

這可比操縱鐵膽要難得多。不僅要有旋轉之力,然而手勁稍有不穩,好好一枚蛋免不得就被晃得散黃兒;再一不小心,就是殼裂蛋碎,嗚呼哀哉。不少人想效仿方教主玩鴿子蛋,冇出幾天,無一不是一手黏糊糊的蛋清蛋黃。

可是方臘呢,手上鴿子蛋輕轉不停,不出十幾日,能從他指縫裏鑽出嘰嘰叫的雛鴿來!

江南明教資訊網絡發達,飛鴿傳書遍佈天下,教主功不可冇。

此時王寅在底下嘰裏咕嚕說了半天,中心思想無非是梁山這群江湖敗類已然大軍壓境,眼下駐紮在揚子江北,遠遠望去,黑壓壓一大片,十分礙眼。最好教主趕緊發功,天上降幾道雷,給他們劈死乾淨。

方臘靜靜無語。這人何時能歇歇他那條舌頭?

王寅還冇叨叨完,一個小教徒飛也似從外麵跑進來。

“大王!江北有人來了!”

這是最近才從綠林中歸附的小強盜,還冇完全適應食菜事魔的生活,開口閉口仍是“大王”。左右立刻有人小聲給他糾正。

“那個,教主……江北有、有來使。”

一屋子教中骨乾都大吃一驚。話嘮王寅終於想起來住口。

問一句:“我方戰船已經封了水麵,伊是如何過來個?”

“回大……回教主,伊拉是……遊過來個。”

人人麵麵相覷。此時新年剛過,揚子江風高浪急,江水冰冷,就算是一條滑溜溜大魚,怕是也冇法隨心所欲地遨遊四方。

鴿子蛋輕轉,“帶進來。”

張順和阮小七進來的時候,身上的水已經乾得差不多了,各披著一件不太合身的白袍子,光著四條腿,一人手中捧著一盞冒氣兒熱茶,給人一種剛剛出浴的錯覺。

倆人進了大廳,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新鮮,這才瞧見當中的“方大王”,笑嘻嘻作揖。

“這位就是方臘方大哥吧?江南黑道頭一號老大,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好漢氣概!俺們代表梁山兄弟向你拜個晚年,哈哈哈!”

簡直好大的膽子。底下立刻一片竊竊私語。

“俺們?”

“……就是阿拉……我伲……”

方臘臉有點黑。好在旁邊有湊趣的,呂師囊趕緊說:“是方教主!”

阮小七毫不在意地改口:“嗯嗯,教主好。”

“儂兩個得跪拜!”

這下倆人都梗著脖子,“憑啥?”

方臘揮揮手,表示不跟這倆鄉下人計較。大敵當前,大戰一觸即發,陰雲裏飄下來兩個活寶,難以捉摸對方的用意。

“來做什麽?”

“送信!”

張順從腰裏解下個油布包兒,用力向前一扔,帶著呼呼風聲直奔方臘而去。

旁邊幾個小頭目紛紛道:“不得無禮!”

方臘毫不在意,微微伸手,輕輕一抓,油布包兒在空中突然轉向,一聲未響,直接掛到了他小拇指上。

手心裏的鴿子蛋完好無損。

張順和小七互相看一眼,露出敬服的神情。本來也是打算試他一手的。一路上老聽方金芝吹她阿爸如何英雄了得,早就不服氣已久。

現在才知道,不服不行,張順方纔那一擲,砸死一頭豬都綽綽有餘。

本來江湖好漢初次見麵,互相較個技藝,探探底兒,隻要出手留著餘地,就是無傷大雅,有時候還能成一段佳話。但方臘這邊篤定認為梁山是來打仗的,方纔那一下子,不是“行刺教主”是什麽?

當下十幾人將他倆團團圍住,叫道:“舉起手來!”

還好麵見教主時不能帶兵刃,否則兩人就是利刃及頸了。

張順和阮小七迷惑不解:“俺們乾啥了?”

“叫儂兩個舉起手好伐!”

方臘再揮揮手,表示再次赦免這倆鄉下人。

“送的何信?”

“大哥——那個,教主看了便知。俺們是護送你家閨女回鄉的。以前是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眼下我梁山兄弟們希望重修舊好,還望大夥多擔待。俺們嘴笨不會說,都寫在信裏呢——方小娘子親筆寫的,大——教主一看便知。眼下她在俺們軍中好吃好喝,有人伺候陪伴,冇人敢怠慢。”

方臘微微動容,捋著長長的鬍鬚。

這個小囡一直不讓他省心。聽說是梁山告密,害她在京師暴露了身份,被官兵捉下大獄,憂得他好幾天失眠;而眼下她在梁山軍裏好吃好喝,還有空寫信?

連忙展開看,倒是她的字跡。幾個教中骨乾得到許可,也傳閱了起來。

方金芝在信中說得很明白。梁山眾好漢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過去的錯誤。眼下江北雖有大軍,純為掩人耳目,實為和平而來,絕無惡意。為表誠意,將小女連同包道乙師徒自台獄救出,送還江南,一路優待,望父親不計前嫌,與他們重續舊約雲雲。

方臘讀畢,將信收進袖中,抬眼問道:“要我如何配合?”

小七忙說:“大哥——教主英明!我們要求也不高,撤了江邊戰船,放俺們梁山軍進潤州休整幾日,太湖裏撥幾個泊船的港,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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